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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疫情下的实体书店自救录：直播、外卖、盲袋......
许知远说：“我觉得他们的书店都像是城市里一个可以呼吸的小空间，年轻人可以在里面受到思想的感染，我觉得这是特别美妙的一件事情。”

2月24日，在“单向街书店”的微信公众号上，单向空间创办人之一的许知远发出了一封众筹求助信：疫情迟迟没有尽头，书店撑不住了，单向空间希望以众筹的形式征集书店资金，保证书店的持续运营。

根据单向空间的估计，书店 2 月份收入较往年直线下滑 80%多，对这个本来就利润微薄的行业来说，无疑于绝境。此外，单向空间的电商销售自 1 月以来也几乎腰斩，一半以上的供应商未能开工，所有产品制作项目陷入停滞。

单向空间

也正是这封求助信，将疫情笼罩下的实体书店的困境彻底地暴露在公众面前。疫情爆发后，全国各地实体书店纷纷停业。原本春节、寒假是实体书店的销售高峰，结果因为疫情，图书业务受到极大影响。根据北京开卷的数据，仅在今年1月，绝大多数实体书店同比下降， 大降幅高达90%。

而据实体书店品牌“书萌”对全国1021家书店的调查， 受此次疫情影响，目前90.7%的书店选择停业，超过99%的书店没有正常收入，如果疫情持续，77.62%的书店表示坚持不到三个月，对中小型书店影响尤其巨大。

1月31日，江西南昌营业28年的青苑书店在公众号发出了行业里的 封求助信：《请不要让我冻毙于风雪》，表示在如此凶猛的疫情下，断崖式下降的营收让民营书店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此次单向街书店的众筹求助，更是让公众明白了现下实体书店的困难。

先锋书店

当然，困境下的实体书店除了发文求助，自身也在积极地寻求出路。

3月9日晚，单向空间联合淘宝直播、薇娅共同发起“保卫独立书店”直播企划。包括先锋书店、1200bookshop、晓风书屋、精典书店、乌托邦书店在内的5家独立书店店长与单向空间的创始人许知远连线，聊到了疫情之下的书店现状。

在喝了两瓶啤酒和一杯威士忌之后，许知远在“单向空间”淘宝直播间开始了长约95分钟的直播。无论是已经经营了 20 多年的南京先锋书店、杭州晓风书屋、重庆精典书店，还是刚 6 岁的广州 1200bookshop，或者是已经宣布结业的乌托邦书店，5 位店主连线的过程中不约而同地提到，这次疫情是他们开店以来遇到的 大的困难。

南京先锋书店创始人钱小华感慨，“尽管书店已经复工，但看上去还是像一座孤岛。人们的焦虑和阴影还是没有散去。”在疫情时期，先锋书店也发起了很多活动，比如“寄给2020某一天的你/TA”、“先锋气味盲选”等等。钱小华透露，书籍盲袋这样的形式挺受读者喜欢，很多人还特意注明要他亲自选书。“我们也有自制布包、手工书签、手写明信片等，想让读者通过更多的形式亲近我们。”

在钱小华看来，一家书店实际上是一个城市的文化景观、社会景观和公共景观，说到根本就是这座城市、这些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觉得一家书店的存在，实际上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很多希望。如果书店死了，我想很多人也会孤独的死去。”

先锋书店

马上迎来22岁的重庆精典书店，其创始人杨一也在主播中坦言，这次冲击应该是营业22 年以来 困难的一次。疫情时期，精典没有开店，于是加大了线上微商城销售，也在读书群里面销售新书。杨一坦言：“效果一般，因为网店的价格实在太便宜。很多读者，转而去当当、京东下单。由于定价的原因，实体书店还是很难与网店抗衡，所以独立书店往线上转型还是非常困难的。我们还是要把空间体验感做好。”

在这一晚的直播里， 令人难受的或许就是乌托邦书店创始人童兴家的这一句，“这四年，我唯一失去的就是金钱。其他的，全部是我的收获。”2月底，他发布了《乌托邦书店结业通告》：“自16年至今，乌托邦前前后后走过来四个年头，虽然一路辛酸，但也都算挺过来了。然而，在今年的春节，由于此次疫情影响，我们实在无力前行。选择结业，或许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 ‘止损’方式吧。”

这家小店曾发起过众筹观影系列活动、西西电影工坊系列活动、乌托邦民谣系列活动等，受到不少读者的喜爱。根据通告，乌托邦的结业时间定在今年5月1日的前后一周。

乌托邦书店

此次直播主打的产品是一款价值150元的“盲盒”，里面至少是一本书加手账本、书签等文创，直播间售价99元。当天有超过14万人观看了许知远的直播，盲袋共售出7000多份，销售总额为70多万元。而在“单向空间”淘宝直播间此前的4场直播里，场均只不过3000人。

许知远做这次直播时，也愈发清晰地感觉到，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大家都是各种各样的群体的一部分。“我觉得我们遇到这样的危机，遇到这样的困难，它应该激发我们所有的团结、爱，对彼此的理解、分享。这些诚实的爱才是应对危机 好的方式吧。”通过这一场对话，我们能看到他们是如何面对这次困难，如何面对书店与生活关系的变化，理解了书店对于一个店主、一群读者、一个城市究竟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 次实体书店尝试直播了。多次被评为“ 美书店”的钟书阁书店算是比较早开始直播的书店。2月4日，钟书阁上海静安芮欧店开启了直播，主题是“钟书阁无人书店直播”，4个小时的直播里，店长化身“主播”，带领大家云逛“无人书店”。这场直播观看数量达8769人次，评论超过一万条，点赞和打赏超过了三万条。随后，钟书阁做了一系列密集的直播策划，把直播分散到各个实体门店，每一场都有不同的主题，均取得不错的效果。

钟书阁书店创始人金浩说：“网络直播是以 直接的展现形式向读者推介图书等产品。目前，暂停营业的实体书店正将自己的阵地加速向线上转移，开展线上销售、直播卖书、‘云讲座’、预售等。”

钟书阁

杭州晓风书屋的主理人朱钰芳从2月25日开始试水直播。朱钰芳每次去不同的门店，不疾不徐地向网友各家门店的风格、所在地的历史文化渊源、到访的名人，耐心地介绍文创产品和书籍背后的故事。有时，她在镜头里花半个小时向读者细致地介绍2~3本书。到目前为止，朱钰芳和晓风书屋已经尝试直播了七场。她说，“在网上寻找盈利点，我还是外行。”

朱钰芳

根据淘宝的数据，目前全国已经有200多家书店开通直播，同比大涨了5倍。新华书店、建投书局、麦家理想谷、蒲蒲兰绘本馆等等，都在通过直播进行自救。

近日，北京市和美团就“实体书店+美团平台计划”达成产业协同框架协议，72家北京市实体书店成为 批进驻美团平台的示范企业，美团平台则对这首批书店给予免费入场、流量补贴等支持。

2月12日起，连锁书店言几又率先上线饿了么平台，通过外卖的渠道来触达消费者，并推出了单笔满99元赠2枚口罩的活动。目前，言几又旗下位于上海、成都、杭州等地的门店中，已经有43家门店上线饿了么。如果在书店配送范围之外，还可以在饿了么平台选择跑腿代购服务。

饿了么言几又书店

相比体量更大，转型也更艰难的大型连锁书店，小而精的独立书店在开展线上营销上，反而体现出许多优势。2月24日那天，暂停营业31天后，位于辽宁沈阳的离河书店店主高明和妻子孙晓迪 次回到自己的店内。就算没有顾客登门，夫妻俩也可以把社群营销做得挺热闹。截至3月10日，在高明的微信群里，群成员只有430个，“其中还有100个同行，真正的顾客只有330个”。但就是靠这数百个目标消费者，在过去1个月里，离河书店线上销售超过4万元，平均每个群成员消费1000元以上。

离河书店店主拍摄视频推荐图书

转化率如此之高，在高明看来，是基于顾客对他的信任。高明说，他和妻子向读者推荐的每一本书都是自己读过的，因此在拍摄的荐书短视频中，可以讲出自己看书的心得体会，以及为什么推荐给顾客的理由。在他看来，自己是在替顾客选书。

除了发起直播带货、同城配送，独立书店还开展了盲袋选书、线上读书会、储值返赠、线上课程等自救方式，都在积极地寻找新的销售方式来度过这个寒冬。

事实上，在这次疫情发生前，独立书店的生存和发展也是不怎么乐观的。根据2019年人民网发布的第十六次全民阅读调查显示，超过半数成年人倾向于数字化阅读方式，倾向纸质阅读的读者比例下降。具体到经营方面，实体书店又面临着利润微薄、高房租高昂、网上低价折扣的三面夹击。

《2019~2020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实体书店数量超7万家，仅2019年就关闭了500多家书店。而《2019中国图书零售市场报告》则显示，网店图书零售规模同比增长24.9%，规模达715.1亿元；实体书店则继续呈现负增长，同比下降4.24%，规模为307.6亿元。此次的冲击可能是部分独立书店的“ 后一根稻草”，但也给每个经营者下达了又一次警醒，如果再不寻求新的发展模式，未来的路将会更加难走。

然而，在电商如此发达的今天，实体书店仍有许多网上书店所替代不了的独特价值和意义，实体书店给我们的思想提供了一个补给站和栖息地。在这艰难时刻，我们期盼着，每一个人、每一家书店 终都能走出孤岛，迎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