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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停运、员工欠薪，如何破解城市公交困局？九部门联合发文

“本来想坐公交车去目的地，结果一看手机地图，显示60分钟才来一趟，而且我家附近的几个站点都撤了，有的公交站牌下都长了草。”刚刚过去的中秋国庆假期，詹女士回到南方某小城老家，发现路上几乎都是私家车、摩托车和电瓶车，偶尔才有公交车经过。

而就在去年，该地公交企业曾一度公告因亏损严重、资金链断裂而决定公交车线路停运。南都记者此前报道，近年来，包括天津、甘肃兰州、河北保定、河南郸城、湖南衡山等地为此发生过公交线路停运或拖欠公交司机工资等情况。

越来越多的城市公交困局如何破解？这个问题引起国家重视。10月9日晚间，交通运输部、国家发改委、公安部、财政部等九部门联合发布《关于推进城市公共交通健康可持续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五方面共15项政策举措，包括完善城市公共交通支持政策、夯实城市公共交通发展基础、加快落实城市公共交通用地综合开发政策、加强从业人员权益保障等，并就财政补贴、公交票价、充电价格、员工欠薪等热点问题做出回应。

据交通运输部官网。

补贴不及时不到位？

落实城市公交作为市县级财政事权的支出责任

“近年来，受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影响，公众出行习惯发生深刻变化，城市公共汽电车客流大幅下滑，城市公共汽电车企业普遍经营困难，行业可持续发展面临挑战。”谈及《意见》出台背景，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有关负责人这样解读。数据显示，公交客流量从2019年692亿人次大降至2020年442亿人次，2022年再降到353亿人次，三年减少了一半。

“公交运营的成本不断上升，但客流量在下降，这就导致了公交企业被政府认为‘不能没有但不是很重要’。”交通领域专家表示，疫情前依靠土地财政等还能支撑，而目前一些地方出现财政困难后对于公交的补贴不及时、不到位的问题就凸显出来。有从业者对南都记者表示，近一两年来的公交停运或欠薪事件基本与此相关。

作为公益性、亏损性行业，公交严重依赖财政补贴。此次发布的《意见》，提出五方面共15项政策举措，第一项是完善城市公共交通支持政策，第一条就是落实运营补贴补偿政策。

具体来说，压紧压实城市公共交通的地方主体责任，落实好城市公共交通作为市县级财政事权的支出责任。在不新增地方政府隐性债务的前提下，因地制宜建立并实施成本核算和补贴补偿制度，平等对待不同所有制运营主体，及时拨付相关资金，鼓励先行预拨部分资金。对于因执行低票价、减免票、经营冷僻线路、保障重大活动、抢险救灾及其他指令性任务等形成的政策性亏损，地方财政及时给予适当补贴补偿。

以浙江绍兴为例，南都记者在今年8月“我的公交我的城”活动中了解到，绍兴连续10余年把公交优先发展作为市政府年度重点工作大力推进，其中近三年财政补助累计超18亿元，从5.1亿元到5.4亿元到7.4亿元，逐年递增。2023年2月，绍兴市又下发了新一轮的补贴政策，明确继续采取市级统筹、分级承担和当年预拨、4年清算的方式，落实公交财政补贴，补贴标准也由3.1元/公里提高到4.6元/公里；每年每季度预拨补贴金额从1亿元提高到1.5亿元。截至8月中旬已完成前两个季度3亿元的资金拨付工作。

公交应该涨价吗？

各地要制定城市公交价格并建立动态调整机制

“目前财政日益紧张的情况下，公交不能再单纯地实施低票价，应该有差异性的票价。”有地方公交企业负责人表示，公交票价十几年基本没变，1元、2元的票价明显低于成本价。

对此，《意见》提出，完善价格机制。各地要综合考虑运营成本、公众承受能力、财政补贴等因素，制定城市公共交通价格并建立动态调整机制。对现有价格水平开展评估并及时优化调整。对定制公交等线路实行政府指导价或市场调节价。对远郊等长距离城市公共汽电车运营线路，可探索采用按里程计价方式。

南都记者注意到，已有不少城市通过涨票价来应对亏损。例如，甘肃兰州自今年9月23日起执行新票价：由之前的1元票价调整为采用单票制线路与多票制线路相结合的方式计费，其中单票制线路票价为2元；多票制线路2元起价，可乘10站，0.50元进位加乘5站，以此类推。

据了解，北京自2014年以来执行分段计价的收费模式，10公里(含)内2元，10公里以上部分，每增加1元可乘坐5公里。作为一家“巨无霸”公交企业，目前北京公交拥有员工超8万人，公交车2.8万辆，线路1600多条，线路数量和车辆规模均居世界大城市首位。

在谈及票价时，不少人会认为公交主要群体，即享有优惠或免费的老年人群体，增加了运营负担。南都记者8月中旬获得的绍兴公交近30天的非现金支付来源中，高龄免费卡占比最高，逾25.7%；老年优惠卡占比也近15%。

此次《意见》提出，各地要在落实法定乘车优惠政策的基础上，坚持量力而行，合理确定优惠群体范围。鼓励有条件的地方对老年人按年龄给予综合津贴的方式替代老年人优惠乘车政策。

“该优惠的群体都已经优惠了，免费吸引不了客流，所以如何结合服务创新实现提质提价，也是我们的努力方向之一。”9月在郑州举行的公共交通行业发展研讨会上，浙江台州公交负责人介绍，该公司通过定制公交和网约公交服务，实现“无感提价”。“乘客的需求就是两个词，方便、快速。网约公交实行3元一票，不享受优惠，但老百姓很接受。”据悉，台州公交除了公交主业外，包括校车、广告、维修、物业、智慧交通等其他竞争性子公司已开始全面盈利，逐步开始反哺公交。

通过定制公交等方式争取客流、多元化经营获得利润增长点，成为不少城市公交的破局和转型之道。此次《意见》提出，促进公交服务提质增效，包括优化城市公共交通线网，促进城市公共汽电车和城市轨道交通衔接融合，鼓励发展微循环公交，支持开通定制公交，优化定制公交管理流程，支持发展“公交+旅游”服务模式，支持围绕主业拓展多元化经营，鼓励提升适老化和无障碍出行服务，保障运营安全等。

新能源公交车充电保障、公交专用道调整、工资保障

自2014年以来，我国大力在公交领域推广新能源汽车，到2022年新能源公交车总量从3.7万辆增长到52.9万辆，占比从6.9%到77.1%，短短8年增长14倍。而与此同时，电费逐渐成为公交运营的一大成本。

此次《意见》要求，加强政策支持方面，完善峰谷分时电价政策，鼓励各地通过多种形式对新能源城市公交车辆充电给予政策支持。各地在保障其夜间充电执行低谷电价的基础上，结合日间补电需求，可在日间设置部分时段执行低谷电价，以引导新能源城市公交车辆更多在低谷时段充电。用好城市交通发展奖励资金和农村客运补贴资金等政策、利用地方政府专项债券等工具支持城市公共汽电车场站充换电基础设施建设等。
在提升公交车速度方面，公交专用道是一大举措。今年北京公交于6月和9月实施了两批公交车专用道优化调整措施，引起社会关注。当地媒体报道称，第一批优化调整措施实施以来，公休日和法定节假日早晚高峰社会车通行效率总体提升，公交运行速度略有下降，但影响不大。道路资源利用效率得到提升。允许单位通勤班车、校车使用公交专用道后，通勤班车在途时间缩短10-30分钟不等。

对此，《意见》强调，保障公交优先通行。积极推进在城市公共汽电车运营线路和班次较为集中的道路设置公交专用道，实现公交专用道连续成网。优化公交专用道管理，科学设定专用时段，在保障公共汽电车运行速度的前提下，可以允许单位班车、专用校车、大型营运客车等大运力载客车辆使用公交专用道，提高道路资源利用率。动态评估公交专用道使用情况，根据公共交通线网、道路交通流量变化情况合理调整。强化公交专用道使用监管，严查违法占用公交专用道行为。

《意见》还提出，合理引导公众出行，包括加强绿色出行和公交出行宣传，鼓励各地结合交通运行状况研究出台不同区域通行管理、停车管理等政策，制定分区域、分路段、分时段、分车型的差异化停车收费政策。10月7日，广东深圳公布《深圳市碳达峰实施方案》，其中提出，对新能源车、传统燃油车实行差异化停车收费价格机制。

南都记者注意到，近段时间讨论较多的公交企业欠薪问题，此次《意见》也有回应，要求保障从业人员工资待遇。督促企业按时足额发放工资、缴纳社会保险，引导企业建立城市公共交通从业人员工资收入正常增长机制，按不低于当地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确定驾驶员工资收入水平。

“一分部署，九分落实。”《意见》还强调，各级交通运输、发展改革、公安、财政、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自然资源、工会等部门，要进一步加强政策衔接和协同配合，及时协调解决城市公共交通发展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推动落实各项支持政策。对于存在地方主体责任落实不到位造成城市公共交通企业欠薪欠保、发生重特大城市公共交通安全生产责任事故等情形的城市，不得参与国家公交都市建设示范工程创建申报，属于国家公交都市建设示范工程创建城市、示范城市的，取消创建资格或被授予的“国家公交都市建设示范城市”称号。

采写/摄影：南都记者 陈秋圆 发自北京

责任编辑：姚暖 UN980